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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云心中也是莫名一跳，面无表情道：“起来说话。”
那管事宰相府十几年也不是白当，若不是此次生怕这小爷当场就翻脸不认人了他也不会如此惊慌。见柳卿云面色还算平静，稳了稳心神管事站起身道：“小爷可得做好个准备，不然奴才真不敢说。”
柳卿云心中冷哼，面上却笑道：“无妨，你且说便是。”
管事犹豫了一阵，一跺脚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怨不得老爷，怨不得小姐，只天意弄人。顾家想必小爷是听过，如今顾家长子顾长风来府上提亲了！”
管事提心吊胆观察着柳卿云表情，见她只是眉头紧皱，心下松了口气，又道：“老爷自是表明了小姐与小爷以有婚约，可那顾长风不肯罢休。也是老爷与他家早些年就定下了娃娃亲，这事儿忘了也就罢了，可看那顾长风模样，似是铁了心要娶小姐。小爷，您看……”
柳卿云冷笑一声：“既然相爷为难，那便让那顾长风娶了你家小姐就是。”
管事张着嘴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模样：“这……哎哟，我爷，您可别跟奴才开这玩笑话。”
柳卿云一抖袖子，负手而立，微眯着眼望着他道：“天家疆土，顾家商。与你家小姐也算上门当户对，我柳卿云不过一介武夫，无功无禄，仅凭一个将军府，我也开罪不起。”
说罢，不等管事回应，柳卿云便大步向门外走去。只留了句：“你回去如实禀报相爷便是，若是相爷还看起下……”
“他便替小姐除了……除了这奸商。”管事颤颤巍巍把柳卿云话转述给苏文兼。
苏文兼面色一僵，这柳卿云哪句话是真？顾家莫说将军府，就连天家都得让着三分，当年东突北下若不是顾家舍了半个家产给先皇，如今北疆早已是突厥囊中之物。他敢除了顾长风？
苏凡烟一旁已是面容憔悴，之前听闻管事说柳卿云让她嫁给顾长风，心尖疼一狠。之后一番说辞又让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这小爷怎……还是如此。那顾家是随便能开罪起么？就算她不顾自己，连将军府也不顾了么？
想到此，苏凡烟开口道：“爹爹，此事让烟儿去将军府先见见小爷再说罢。”
苏文兼想着若是让柳鹤童先知道了，两人定是一番嘴角，结果什么事儿也说不成。便点了头。
柳卿云刚回府，才换了闲衫使女便门外通报她苏凡烟来了。
柳卿云冷笑：“来倒。”刚想令使女去唤了萧尹来，转头一想又作了罢，对使女道：“叫她到书房来。”
苏凡烟心中有些忐忑，柳卿云性子她向来摸不透，以往都是些小打小闹，大事上她对柳卿云真没个底儿。
进了门，就见柳卿云一身月牙袍坐那儿，面前是盘棋。听了人声也不抬头，只说一个字：“坐。”
苏凡烟有些后悔没与管事通个气，留了小莲门口候着，自己走到柳卿云对面，刚要坐下便听柳卿云道：“谁让你坐那儿了，到这儿来。”说罢，指了指她对面。
苏凡烟咬了咬唇，走过去坐下。柳卿云手执黑子，一脸平静看着棋盘，也不开口，就连望都没望苏凡烟一眼。
苏凡烟几次张了嘴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柳卿云落下黑子，两人沉默了半响，柳卿云才抬头看着她，皱眉道：“轮着你了。”
苏凡烟一愣，这才瞧了眼棋盘，但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走哪步。浑浑噩噩下了两子，刚要下第三子，柳卿云便伸手抓了她手。
“都死干净了，你要往哪儿下？”
苏凡烟又是一愣，望棋盘上看去，刚才她下两步直接把羊送进了虎口。柳卿云默不作声捡着棋子，苏凡烟胸口浮起一片燥热。
两人又沉默下了几局，莫不是刚开局没多久，苏凡烟便被杀片甲不留。柳卿云丢了棋子，啪一声响。
苏凡烟此刻再是忍不住，言语间带了丝怒气：“究竟要如何？”
只听柳卿云冷笑一声：“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苏大小姐。你这是特意来告知我悔婚了还是如何？”
“我何时说过？”
“那你家管事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苏凡烟咬着下唇，艰难道：“不是。”
柳卿云拂了下袍子，叹息道：“也是，顾家可比我这将军府殷实得多，若是有这靠山，日后谁还敢欺你？便是皇上也要让上三分啊。”
“柳卿云！”苏凡烟忽站起身，清秀面容带着十分怒气，走进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我苏凡烟何时攀龙附凤过！我若真有那心，何必要嫁于你！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顾长风么！”
柳卿云望着她目光透着寒气，嘴角微微勾起：“原来我你心中那么不济，随便来个人都能替了我。那你还来我这作甚？回去与你那情郎好好恩*才是。”
“你！”苏凡烟气结，她知这小爷混账，可没想混账到了如此地步。扬起手就要打下去，却硬生生停了半空。
柳卿云见她扬起手，立马起身抓住，身子一带，一个转身就把苏凡烟压了椅子上。面上带着阴冷：“你打我一次，还想有第二次？”
苏凡烟只觉她像是换了个人似，那眸子里寒意像是冰凌扎心上又疼又冷。眼眶瞬时就红了一圈，但苏凡烟也是个倔性子，咬着牙就是不落泪。
柳卿云似是看不见一般，冷冷道：“你别我这儿装可怜，我知是你爹爹与他家定了娃娃亲，怪不得你。可你也有错，你若是不招惹我，不让我这般舍不得，你要嫁便嫁了去。如今可好，我若是执意便要叫你为难，我若是随了你去……”柳卿云狠狠甩开苏凡烟手：“那不是便宜那王八羔子！”
苏凡烟捂着手，终是疼掉了泪。
“小姐！”小莲听得里面吵闹声，进来就见自家小姐一副被欺负模样，刚要护主。就见柳卿云冷眼扫了过来：“谁让你进来？滚出去！”
小莲被那目光吓僵原地，愣了半响，就听柳卿云一声吼：“滚！”
管事一个闪身进来，连忙扯了小莲出去。
“回来！”柳卿云叫道。
管事一顿，把小莲推了出去，转身小心翼翼对柳卿云躬身道：“小爷。”
“去徐先生那要些活血化瘀药膏来。”
管事应了，转身就去了。
苏凡烟止了泪，心中五味陈杂，柳卿云说这话她本该高兴。可一想她方才那副似是要吃人模样，没由来就委屈上了。自幼到大，都没受过这委屈，她是宰相府千金谁跟她这般冷言冷语过。如今，她千依百顺这小爷不说，倒头来这人还从不心疼。
“你这般模样回去，你爹爹要把你许了那奸商去，今晚便这儿住下罢。”柳卿云顿了顿，“隔壁屋你走了我也让人每天收拾，放心罢。”
苏凡烟不出声，望着地面。柳卿云望着她，心中叹了口气。管事拿来了药膏，苏凡烟硬是不肯松手。柳卿云刚消停了些火气又上来了：“你是拿我不当回事，还是不拿自个儿当回事？”
苏凡烟抬头见她眉头微皱，眸子里透出一丝怜惜，心头一软便松了手。柳卿云抹小心，生怕弄疼了她。苏凡烟见她如此，思绪翻转，方才一副仇人模样，现下又似把她当宝。她自以为这小爷性子已是知了大半，可那轻柔触感又让她觉着越来越摸不准这小爷心思了。
柳卿云抹完，又吹了吹才道：“可好些？”
苏凡烟点点头，张了张口，又闭上。柳卿云见了，边收拾着药膏边道：“想说便说。”
“你不恼？”
柳卿云一笑：“我要恼，你说什么都要恼，我不恼，你说什么都不恼。”
苏凡烟叹了口气，见她又是一脸和气模样，心思逐渐清明。方才真是乱了心，一碰上这小爷自己都变不像自己了。
柳卿云见她似是气色又回来了，便道：“你若是晚来个几日，说不准我便不会如此恼，只你今日恰好来不是时候。”
一听自己成了撒气包，苏凡烟面色一沉：“那小爷若是哪日想杀人了，烟儿又恰好撞上了，岂不成了小爷刀下魂？”
柳卿云摇头，苦笑道：“烟儿可别埋汰我了，今日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
苏凡烟才领教了这小爷阴晴不定性子，这会儿也不敢猜，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柳卿云长叹：“皇上钦点了我秋狩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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