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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武田直男推门而入。
“纯子，你先出去。”
纯子担心地看了看武田胜男，在她的微笑示意中躬身退去。
“父亲，请坐。”
面对于阴沉着脸的武田直男，武田胜男并没有显得慌张，而是落落大方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神情专注地冲泡着茶水。
武田直男稍稍有些讶异，不过也没有太过奇怪。毕竟是他的女儿，从小生长在这种环境下，在他的刻意栽培下，虽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继承衣钵，但是领袖气质总能在不经意间释放出来。
要是时刻能保持这样，多好啊！
可惜胜男的心思不在山口组的大业上面。
“父亲，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武田胜男抬了抬眼皮子，又给父亲面前的空茶杯斟满。
“你不是正要跟我说点什么吗？你先说，说完我再问。”今天的女儿，居然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若如一直这样，武田直男绝对会欣然接受。但是偶尔一次这样，武田直男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因为这样的武田胜男让他有一种局面失控了的感觉。
不妙啊！
还没有开始说事儿，武田直男的心就沉了下来。
果然。
武田胜男惊天动地的一句话给了他当头棒喝，“父亲，我不想嫁给山本浩二，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如果新婚之夜，被山本浩二发现我不是处女，后果可想而知。我不想一辈子和一个一天到晚对我冷眼相向，暴跳如雷的夫君生活在一起。当然，更不希望山口组陷入四分五裂，血雨腥风的内讧之中。”
啪！
武田直男呆若木鸡的看着女儿，随着手中茶杯的砰然落地，武田直男清醒过来。
阴冷地盯着淡定自若的女儿，“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其实武田胜男的心脏也是狂跳不止，在那个占有自己第一次的男人毫不犹豫跳下拖车的时候，武田胜男才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他带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藤田跟她说了很多话。
很多很多。
甚至连支持她成为山口组组长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很诧异，这话根本就不是藤田这个警视厅厅长应该说的话。
本来，她是没有这种心思的。对山口组，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便父亲逼迫她嫁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讨厌的人，她也没有生出一丁点这样的心思。不过，当她的心为了一个陌生男人砰然情动的时候，她有了这种想法。当她被为之心动的男人彻底占有的时候，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抛开之前她说的客观理由不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选择一个心爱的男人结婚？再说，米已成炊，她没得选择。
“父亲，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虽然情非得已，但是...”
啪！
“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
啪！
“父亲，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已经有心上人了。请你原谅。”
啪！
“父亲...”
武田直男的手掌再次高高扬起，可是当看到女儿那张又红又肿，高高隆起，嘴角还挂着血丝，依旧不屈不挠不求饶的倔强的俏脸，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手掌再落下去。
哗啦...
武田胜男愤怒地将茶杯扫落在地，双手撑在茶几上，凑到女儿面前，眼中杀气一点也没有因为面前的这人是他的女儿而收敛多少，咬牙道，“你可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父亲，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做？说，那个男人是谁，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才出去一天，你居然跟男人上床了。我武田直男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以前，没有什么。但是发生在他宣布要将女儿嫁给山本浩二，邀请全世界的帮派首领来观礼的时候。这是***裸地丢尽我的脸面，是在向山本家族宣战。是将山口组彻底推向内讧的边缘。”武田直男暴跳如雷，他一桩桩地将这件事儿的恶性后果吼给武田胜男听。
“父亲，如果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你尽管可以再大点声。”
“你...”武田直男气的浑身直哆嗦。他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让他娇惯坏了的女儿，这个不识大体，陷他于不义，陷山口组于不利的女儿。
见父亲气成这样，武田胜男心中不忍，不顾榻榻米上还有茶杯的碎渣，娇躯一软，跪伏在榻榻米上，额头重重地磕在上面，“父亲，请你原谅胜男的任性。但是，胜男真的不想嫁给山本浩二。即便没有这件事儿，我在山本家也不会幸福的。从小到大，你什么事儿都不管我，都依我，希望您能再放纵女儿一回。我想为我的终身幸福努力一回，如果失败了，我愿意以死谢罪。”
“你以为一死就真的能够谢罪？”武田直男冷哼一声，挥手示意女儿起来。不管咋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女儿的漂亮一直是他的骄傲。此时，武田胜男额头上已经开始流血。惹的武田直男担心不已，可别破相了。
“父亲，请你原谅。”
“起来吧，我原谅你了。”武田直男被倔强的女儿气乐了。
武田胜男不禁喜极而泣，“多谢父亲。”
看着女儿泪眼婆娑的俏脸，武田直男忽然有种感觉，这次，女儿是真的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了。只可惜这种长大，或者说是抗争来的太晚了。
武田直男重重叹息一声，瞬间像是苍老了好多岁，“胜男，我原不原谅你无关紧要，你得让山本家族原谅你才是最重要的。”
武田胜男擦掉脸上的湿痕，得到了父亲的谅解，让她越发的显得镇定，“父亲，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您为什么放纵山本家族大肆扩张势力而不加阻止。”
“哎！如果你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啊！”
武田直男一声叹息，似乎回答了武田胜男心中所有的疑问。
“可是父亲，山本家族并不是传承山口组最好的人选。”
“我知道。但是我之前并不知道。我年纪大了。人在衰老的时候，其实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东西。最可怕是衰老的人会逐渐失去雄心壮志，会逐渐失去识人之明。更可怕的是会沉寂在以往的光辉岁月而不能自拔。”
“父亲...”
武田直男挥手打断了女儿的话，“你可知道，山口组传承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么？”
“已经有上百年了。”
“是啊，上百年了，我是六代目。山口组已经传承了整整六代。你可知道为什么山口组历代头目都是不同家族不同种姓么？”
“那是因为我山口组头代目英明睿智，看清楚了绝对的权力只会催生腐化堕落。如果想将山口组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就必须废弃家族制，从组中选取精英接任头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山口组血性永存，永远不会落后于时代的步伐。永远不会在竞争中衰落。”
武田直男欣慰的点点头，“嗯，你很聪明，能看透问题的本质。那你该知道我为何会纵容山本家族扩张势力了吧！”
“我...还是不太懂。”
“四代目掌权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儿。”
“你是说山口组的那次内讧？”武田胜男很好奇地看着父亲。关于内讧这个说法，在山口组也只是传闻而已。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表明山口组几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内讧。组中的老人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但是随着时间的退役，慢慢地，还是有风声传了出来。
“嗯，就是那次内讧。几乎让山口组元气大伤。别看山口组现在依然是世界第一大黑帮。其实还不及几十年前山口组巅峰时期势力的一半。”
武田胜男吃了一惊，“传闻竟然是真的。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内讧？”
“说起来话就长了。其实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跟三代目的野心有关。”回想起往事，武田直男心潮澎湃，救救难以平复，“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刚刚加入山口组，在四代目属下效力。当年，四代目并不是继承山口组的最佳人选，而是吉川野。”
武田胜男听了心头一跳，“吉川野不是吉川会的头代目么？”
“是的。其实吉川野当年是山口组三代目属下五个舍弟中的头号舍弟，是最有希望继承山口组的。可是三代目不想将组长之位传给别人，而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所以，他就大玩权衡之术。细心栽培吉川野的同时，又暗示鼓励四代目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暗中又大肆发展属于自己的嫡系。于是，在三代目的晚年，就造成了山口组三分天下的局面。当然最强的还是三代目父子俩的嫡系。”
“不过，三代目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猝死。而他儿子威信不够，心机也比不上后来的四代目。于是，在吉川野和四代目的联合反抗下，被赶出了日本。但是也有另外一种传闻，说他被杀了。”
“那四代目和吉川野后来怎么样了？”
“三代目的儿子一走，山口组就只剩下吉川野跟后来的四代目了。两人的势力几乎是不相上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段时间，东京城可以说是血流遍地。每天都有山口组的成员被抓或者横尸街头。眼看山口组的势力直线下降，再斗下去，就有灭亡的危险。于是组中比较有威信的一些老人出面帮助后来的四代目打败了吉川野，将他赶出了东京城，一直赶到穷乡僻壤的长崎。”
武田胜男听的入迷，“原来吉川会是这么来的。”
“是啊，吉川野这个人不愧是当年三代目属下的头号舍弟。他很有能力，很快就在长崎站住了脚，依靠当年跟他一起远走长崎的亲信属下，创立了吉川会。短短的几十年发展，如今吉川会也不过才传承了三代，就已经跟山口组不相上下了。”
武田直男顿了顿，脸色黯然无光，“而我们山口组却越来越微弱，势力大不如前了。传到我这一代，我不能再让山口组走三代目时期的老路。假如在发生一次内讧的话，山口组就真的彻底没落了。”
“所以父亲你才会纵容山本家族培植自己的势力？”武田胜男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也是为了山口组好，明年，我就差不多该退休了。只有山本家族的势力足够大，才能震慑住有野心的属下，山口组才能避免重走三代目的老路。”
“可是，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山口组落在山本家族的手里，将会是变成什么样？”
“我明白，可是已经晚了。山本家族如今羽翼已丰，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要山口组在我手里能完整的传承下去，将来，我去见山口组的历代代目时，也问心无愧了。”
此时的武田直男那里还是一个掌控着世界最大黑帮的老大，根本就是个失去雄心壮志，等着含饴弄孙，蒙八歧大神召见的垂垂老者。
武田胜男看着一脸伤感，颓废已然的父亲，心里去燃起了熊熊斗志。
凭什么女人就不可以成为山口组的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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