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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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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深深 001 深宫惨死 侯府深深 002 丫鬟碧桃 侯府深深 003 鸡飞狗跳 侯府深深 004 弱主刁奴 侯府深深 005 传饭风波 侯府深深 006 帘外密语 侯府深深 007 五妹如琳 侯府深深 008 落水前后 侯府深深 009 东府婶娘 侯府深深 010 温厚长姐 侯府深深 011 审问刁奴 侯府深深 012 以退为进 侯府深深 013 小功初成 侯府深深 014 婆媳对话 侯府深深 015 趁热打铁 侯府深深 016 东府耳目 侯府深深 017 赏罚新规 侯府深深 018 庶妹来访 侯府深深 019 阴私算计 侯府深深 020 嫡长孙女 侯府深深 021 次间避嫌 侯府深深 022 男女大防 侯府深深 023 香闺惊见 侯府深深 024 惺惺作态 侯府深深 025 有意无心 侯府深深 026 前倨后恭 侯府深深 027 连环毒计 侯府深深 028 居心叵测 侯府深深 029 姨娘董氏 侯府深深 030 暧昧示意 侯府深深 031 治世以德 侯府深深 032 险恶流言 侯府深深 033 春宴之前 侯府深深 034 洞悉布局 侯府深深 035 步步相逼 侯府深深 036 游园口角 侯府深深 037 肮脏陷阱 侯府深深 038 针锋相对 侯府深深 039 斗室异变 侯府深深 040 收网擒鱼 侯府深深 041 火上浇油 侯府深深 042 五妹捣乱 侯府深深 043 清晨请罪 侯府深深 044 张氏哭诉 侯府深深 045 赏罚分明 侯府深深 046 外婢投诚 侯府深深 047 静夜惊魂 侯府深深 048 事败丑态 侯府深深 049 机锋暗藏 侯府深深 050 山寺佛光 侯府深深 051 禅院偶遇 侯府深深 052 蹊跷出诊 侯府深深 053 暗中传信 侯府深深 054 母女秘议 侯府深深 055 搬弄是非 侯府深深 056 贤良正室 侯府深深 057 暮年主仆 侯府深深 058 火上添柴 侯府深深 059 哀哀苦求 侯府深深 060 血泪指证 侯府深深 061 丢车保帅 侯府深深 062 母女口角 侯府深深 063 死无对证 侯府深深 064 明退实进 侯府深深 065 初涉庶务 侯府深深 066 账目风波 侯府深深 067 冤家路窄 侯府深深 068 孟浪贵人 侯府深深 069 颠倒黑白 侯府深深 070 夜半传信 侯府深深 071 王号长平 侯府深深 072 连番变故 侯府深深 073 波澜暗涌 侯府深深 074 翻覆之变 侯府深深 075 事败惊心 侯府深深 076 因果牵连 侯府深深 077 旧年阴私 侯府深深 078 幕后恶奴 侯府深深 079 污言相向 侯府深深 080 东府摊牌 侯府深深 081 圣旨降临 侯府深深 082 远走他乡 侯府深深 083 客栈血光 侯府深深 084 蓝泯父女 侯府深深 085 治脾灵药 侯府深深 086 滑胎风波 侯府深深 087 王爷恩赏 侯府深深 088 腹痛怪病 侯府深深 089 胎气不稳 侯府深深 090 以死相逼 侯府深深 091 深夜阴雨 侯府深深 092 无上殊荣 侯府深深 093 刁奴生事 侯府深深 094 还施彼身 侯府深深 095 狠下毒手 侯府深深 096 铁证陷阱 侯府深深 097 诅咒人偶 侯府深深 098 讨价还价 侯府深深 099 持刀行凶 侯府深深 100 乱点鸳鸯 侯府深深 101 侯府深深 102 驱邪除妖 侯府深深 103 血腥祸乱 侯府深深 104 无眠之夜 侯府深深 105 庶妹拦路 侯府深深 106 出府事发 侯府深深 107 青楼逃女 侯府深深 108 姐妹同心 侯府深深 109 半真半假 侯府深深 110 姐妹谈心 侯府深深 111 悲喜颠倒 侯府深深 112 暗夜密议 侯府深深 113 偷窃小厮 侯府深深 114 侯府深深 115 探望姨娘 侯府深深 116 寻死觅活 侯府深深 117 如琦被拘 侯府深深 118 侯府深深 119 侧殿对谈 侯府深深 120 王府聘礼 侯府深深 121 行将就木 侯府深深 122 长跪请罪 侯府深深 123 一切由他 侯府深深 124 晋王旧宅 侯府深深 125 债主上门 侯府深深 126 双妃交锋 侯府深深 127 陪嫁婢女 侯府深深 128 夜半琴声 侯府深深 129 府门乱事 侯府深深 130 蓝泽被参 侯府深深 131 再出侯府 侯府深深 132 祸事不远 侯府深深 133 上朝请罪 侯府深深 134 朝堂暗涌 侯府深深 135 伯爵小姐 京华烟云 136 先帝宠妃 京华烟云 137 新人之辱 京华烟云 138 江五小姐 京华烟云 139 穆妃突至 京华烟云 141 京华烟云 141 议论选秀 京华烟云 142 姐妹密谈 京华烟云 143 拦车之女 京华烟云 144 宋妃进宫 京华烟云 145 婆媳商讨 京华烟云 146 尚书致仕 京华烟云 147 惊见如琳 京华烟云 148 外室夫人 京华烟云 149 张氏添堵 京华烟云 150 崔吉引路 京华烟云 151 本王娶你 京华烟云 152 归家待嫁 京华烟云 153 初见表哥 京华烟云 154 故人相见 京华烟云 155 京都混乱 京华烟云 156 屏风内外 京华烟云 157 内院御敌 京华烟云 158 火海变故 京华烟云 159 诬陷杀人 京华烟云 160 乱中逃生 京华烟云 161 独立宵风 京华烟云 162 芳心难许 京华烟云 163 赖着不走 京华烟云 164 目击证人 京华烟云 165 亲事蹉跎 京华烟云 166 大红冬瓜 京华烟云 167 守岁之夜 京华烟云 168 以棋见性 京华烟云 169 掩饰痕迹 京华烟云 170 奴婢本分 京华烟云 171 张六小姐 京华烟云 172 可否娶我 京华烟云 173 大年初一 京华烟云 174 如意算盘 京华烟云 175 莫名急病 京华烟云 176 路遇故人 京华烟云 177 姐妹情深 京华烟云 178 东府探病 京华烟云 179 形同废人 京华烟云 180 内宅口角 京华烟云 181 痴心妄想 京华烟云 182 庶女羞事 京华烟云 182 如璇回府 京华烟云 184 穆妃看戏 京华烟云 185 风吹草动 京华烟云 186 首辅倒台 京华烟云 187 偷换礼物 京华烟云 188 如琳出嫁 京华烟云 189 朝局之变 京华烟云 190 莽撞婢女 京华烟云 191 选秀新规 京华烟云 192 秦氏生产 京华烟云 193 恩同再造 京华烟云 194 黎明之前 京华烟云 195 选秀传令 京华烟云 196 我要提亲 京华烟云 197 私下传信 京华烟云 198 隐晦敲打 京华烟云 199 涵玉宫前 京华烟云 200 贵妃突至 京华烟云 201 笑里藏刀 京华烟云 202 小惩大诫 京华烟云 203 故人相见 京华烟云 204 慧一法师 京华烟云 205 又见七王 京华烟云 206 霸道吩咐 京华烟云 207 毒舌江五 京华烟云 208 风起萍末 京华烟云 209 穆氏盘算 京华烟云 210 归还本家 京华烟云 211 忤逆弃妇 京华烟云 212 造访丁府 京华烟云 213 如琳被休 京华烟云 214 三道圣旨 京华烟云 215 皇后宣见 京华烟云 216 堂前诵诗 京华烟云 217 巨鲸大鹏 京华烟云 218 蓝泽进宫 京华烟云 219 空白信纸 京华烟云 220 秉烛夜谈 京华烟云 221 本王知道 京华烟云 222 陪嫁丫鬟 京华烟云 223 豁然开朗 京华烟云 224 秋水来访 京华烟云 225 教引嬷嬷 京华烟云 226 绣品生意 京华烟云 227 正妃出嫁 京华烟云 228 王妃张六 京华烟云 229 零落红药 京华烟云 230 椅子新娘 京华烟云 231 食盐生意 京华烟云 232 嫁妆添箱 京华烟云 233 皇后赐镜 京华烟云 234 请行家法 京华烟云 235 未知隐秘 京华烟云 236 敬茶之礼 京华烟云 237 浴室失足 京华烟云 238 意乱情迷 京华烟云 239 难眠之夜 京华烟云 240 十指交握 京华烟云 241 敬而远之 京华烟云 242 同眠一榻 京华烟云 243 旧日姐妹 京华烟云 244 午间拿人 京华烟云 245 门外久候 京华烟云 24面6 殿中面圣 京华烟云 24恩7 母后恩典 京华烟云 248叶 荷叶饺子 京华烟云 249 本末倒置 京华烟云 250 备用厨娘 京华烟云 251 江北之乱 京华烟云 252 京华烟云 253 闻风不动 京华烟云 254 私下探病 京华烟云 255 家长里短 京华烟云 256 千里奔驰 京华烟云 257 肌肤之亲 京华烟云 258 初步试探 京华烟云 259 太医问诊 京华烟云 260 禁足之惩 京华烟云 261 贪污大案 京华烟云 262 连升三级 京华烟云 263 愤怒质问 京华烟云 264 御前死谏 京华烟云 265 血天玄血光 京华烟云 酒266 酒楼相聚 京华烟云 2677 缘分难得 京华烟云 268 首辅怪癖 京华烟云 2629 深夜风寒 京华烟云 270面 当面戳穿 271 新晋姨娘 272 别无选择 273 深夜潜入 274 醋意萌发 275 背后一击 276 并肩而卧 277 姬妾成群 278 静室独处 279 举簪自裁 280 毙杖毙之刑 281 逐2下龙榻 282 妇罪妇遗奴 283 耳2鬓厮磨 284 妾贵妾入府 285 深夜无眠 286 狠毒妇人 287 事关重大 288 乍喜乍惊 289 父子相见 290 禁足解除 291 老奴之死 292 认错赔罪 292 通房丫鬟 294 如遭雷击 295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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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烟云 258 初步试探
《重生之深宫嫡女》
作者:元长安
更新时间:2024-04-16 10:02:30
字数:249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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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皇后面面俱到的脾气,看见皇帝纳了萧充衣,怎会不往她的身上联想。如瑾虽然尚未明白皇后这么安排的本意,但也知道这碰面在所难免。若置之不理,那才不是皇后。

    张六娘客气的说了一句:“姑母有事,那么侄女和蓝妹妹先告辞?”

    皇后笑道:“不必急着走,才刚让秋葵去里头找缎子了,你们带回去一人做件新衣服,这次江宁府贡来的料子还不错,只是本宫瞧着颜色太鲜亮,上了年纪哪里敢穿,索性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张六娘抿嘴:“姑母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哪里上了年纪。”

    “你也学会哄人了。”皇后呵呵的笑。

    如瑾在一旁赔笑听着,说话间,一身浅绛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昂首走进来,身后带着一个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丫鬟。那丫鬟穿着普通的宫女服侍,半新不旧,洗得有些脱色,相貌也是中下,又一副缩头缩脑的胆怯样子,越发衬托出主子的容光焕发。

    如瑾的目光扫过那个丫鬟,落定在萧充衣身上。

    明眸皓齿,盼顾有情,她依然是记忆里神采飞扬的模样,即便出身低贱,即便位份不高,可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怯懦,反而毫不掩饰自身光华,和高位嫔妃们站在一起时,看起来更高贵的那个反是她。

    看着她,如瑾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于她与自己相似的五官,陌生的,是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无所顾忌。她走路轻快,像是踩着舞步鼓点,一团轻云似的飘进了内殿,眼角眉梢全是含笑的神采,衣衫簇新,满头珠翠,仿佛把未曾敛尽的秋光全都穿戴在了身上。

    而记忆中,萧绫不是这样的。前世的萧绫衣饰素淡,很少花团锦簇的打扮。听说她死去的时候是满身珠玉的,可是如瑾并没有见过,也就不知当时的她是什么模样。

    是像现在这样吗,就连绣鞋上都缀了樱桃大小的明珠。

    如瑾的视线随着萧充衣而动,萧充衣却没有注意,进门后直朝皇后的凤椅走去,其余人一概无视。

    “给娘娘请安。”她朝皇后盈盈拜下,腰肢柔软,像是被风吹弯的细柳。

    皇后笑着叫她起来,随口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是娘娘让嫔妾这时候过来的啊。”萧充衣站直了看向皇后,“您让人给嫔妾送了帕子,吩咐一个时辰内绣好交上来,嫔妾正是按娘娘的吩咐。”

    皇后轻轻咳了一声,略有尴尬,作势想了一想,道:“哦,是有这么回事,本宫倒是忘了。”

    如瑾暗叹,萧绫就是这样的性子,与人说话不留余地。若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也就罢了,偏偏她都懂,只是不愿意虚与委蛇,甚至享受揭破人笑面的乐趣。

    张六娘站在一旁看了萧绫一会,适时开口岔了话题,给姑母解围,“这位便是潋华宫新进的萧充衣么?头一次见,却面熟得很。”

    皇后笑道:“这也不怪你看着面熟,本宫当初乍见,也有些意外。”

    萧充衣这才转过脸来看向张六娘,以及旁边的如瑾,“二位是七王爷的内眷吧?中秋宫宴上有幸得见,我还隐约记得一些。”她深深看了一眼如瑾,然后对张六娘说:“王妃是觉得我与侧妃长得像?这话今天说可以,若是宫宴之时说,可就唐突侧妃了。”

    那时她还是一介舞女,若是谁说王府侧妃长得像舞女,和指着鼻子骂人也差不多了。

    张六娘笑容微僵,赧然道:“充衣那日也在么,我没太注意。”

    “王妃自然不会注意一个舞姬,这是人之常情。”

    萧充衣毫不避讳出身的直白让张六娘感到意外,大约是怕又招出她什么尴尬话来,遂住了嘴。萧充衣也不理她,转目向如瑾道:“我前几年没长开的时候,跟侧妃更像一些,兴许再过一两年咱们就能难分彼此。不过侧妃比我瘦,该多吃些东西。”

    这话……真不是初次见面的人该说的。

    不过如瑾知道她的性子口舌,也不在意,客气点了点头:“充衣说得没错。”

    萧充衣算是跟两人打完了招呼,就回头让丫鬟捧出绣帕交给皇后:“您要嫔妾绣朵并蒂莲,嫔妾照着样子绣成了。”

    浅杏色的细绢帕子铺开在紫檀矮桌上,一枝并蒂,碧青圆荷托着两朵玉色芙蓉,一朵盛放,一朵半开,皆是亭亭袅袅,几可乱真。皇后细细看了半晌,点头赞道:“好精巧针法。”

    萧充衣也不客气,“是娘娘催得时间紧,要是工夫长,容嫔妾一针一针仔细绣来,那才是精巧。”

    她的言辞无忌和不知讨好示弱的态度,让皇后身边的宫女们微露不悦,不过皇后本人倒是没与其计较,让秋葵去内室捧了一个匣子出来,打开,拿出里头几幅绣品。“这是本宫闲时绣来打发时间的,和你的一比,倒是不如你的针法灵巧。”然后一件一件和萧充衣讨论起绣活来。

    如瑾因为开铺子的缘故,对绣工关注了许多,拿眼一扫,看见皇后的绣品也是难得的精致针法,而且布料用线都是上品,色彩华贵,气韵雍容,符合皇家气度。而萧充衣的帕子胜在柔媚,与之不是一个路数,可谓春兰秋菊各摄胜场,其实没有高下之分。

    皇后和萧充衣谈论绣技,张六娘偶尔跟着说上两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如瑾觉得颇为无聊。暗自琢磨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何让两人见了面,却又没有下文了呢?

    忽然外头一声悠长的高喊:“皇上驾到——”

    如瑾心头微紧,装作不经意看向皇后,看到她眼中闪过精芒——是她的安排,还是巧合?

    殿中开着窗子透气,如瑾作势起身迎驾时,朝上风口挪了挪,并随手将腰间荷包的锁口拽开了一些。立刻,一股又浓又俗的香料气飞快扩散。

    龙袍金靴的皇帝负手进殿,皇后领着众人参拜相迎。“免礼。”皇帝径直朝主位上走,落座后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皇后几个自然也闻到了香气,萧充衣早已用帕子遮了口鼻。见皇帝发问,未等皇后回答,如瑾率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回禀:“皇上恕罪,是、是妾身用的熏香,还有香、香包。”

    一面说一面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来往袖子里藏,却一不小心恰好弄开了细绳扣带,哗的一下,里头零零碎碎的香料渣子全都散在了锦毯上,这一下,殿中香气更重了,连皇后都忍不住抬了抬帕子。近处侍立的宫女不曾留神,登时被呛得连打了两个喷嚏,御前失仪,一时白了脸,跪下来拼命磕头。

    如瑾就手忙脚乱的往荷包里装香料,还急赤白脸的呵斥随侍的吉祥一起装,两人伏在地上忙乱,越是着急越装不好,十分狼狈。

    皇帝手里转着两个暖玉球,高坐椅上,居高临下瞅着,目光停在如瑾低伏的头上,只能看见一丛绿云似的乌亮青丝。他没说什么,也不见喜怒,就是像看一个桌椅物件一样看着。

    他看着如瑾,皇后也一直温和注视着他。

    须臾,皇后含笑转了脸,目光扫过萧充衣,落定在如瑾身上。“你慌什么,皇上又没有责怪之意,快些起来吧,让下头人收拾去。”

    张六娘缓步走过去扶了如瑾起来,笑说:“妹妹别急。”

    如瑾低着头,站起来福了福身:“妾身不敢冲撞圣驾,恳请告退,请皇上皇后容谅。”

    皇帝手中玉球磨转而响,缓缓开口:“不是说已经见好了么?”

    皇后不露痕迹看了皇帝一眼。

    除了萧充衣,这屋里的人自然都知道皇帝所指。

    如瑾露出被人当众挑明**的羞惭尴尬之态,憋了半日才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是……原本已经见好了,前日不小心受了凉,身上不适,就、就又发作起来。以前郎中说过,这毛病是血气里带的,一旦身体稍有不妥,血气滞行,就会……就会加重。妾身从小身子弱,总有病灾,所以才久久不愈。适才冲撞了圣驾,求皇上开恩恕罪。”她深深埋着脑袋,似乎窘迫到极点。

    皇帝抬了抬手:“这倒是个难缠的毛病了,回头找个太医好好瞧瞧去。”

    “是。”如瑾应着,福身告退。眼见皇帝皇后都没有阻拦,她就带着吉祥出了殿外。走到太阳底下被明晃晃的日头一照,秋风一吹,方觉内衫后襟都被冷汗湿透了。

    吉祥被她的紧张感染,附耳低声:“主子,您刚才怎么了?”

    如瑾摇摇头,抬脚朝院外走去。廊下候着御前一众内侍,她在其中看见了张锁,猛然想起上元宫宴那一晚,被崔吉拷打的低等内侍嘴里吐出的实情……那次,就是这御前的张锁要冒旨将她带到僻静的春熙斋里去。

    ——早听说蓝泽家里有个厉害的丫头。

    中秋节上第一次面圣,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如瑾起初以为大约是庆贵妃之流的中伤,才让她有了“厉害”之名,并没放在心上。可此时此刻,再次想起,她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皇帝,该不会早就注意到了她?

    襄国侯府涉晋王事,皇帝留神关注是必然的,那么在关注蓝泽的时候偶然发现他内宅里的事,也并不奇怪了。如瑾又想起瞒着父亲当街变卖晋王宅家当的事,越发冷汗直冒。她疏忽了,连长平王都能往她内寝里留纸条,皇帝想知道一点真相难道不是很容易吗!

    她仔细回忆自己进京后的所作所为,即便都在内宅里打转,可若说出去也是令人侧目的举动。压制东府,跟父亲动刀子,偷偷变卖内务府置办的东西,还有对付姨娘婶娘,丫鬟婆子,乃至在府外养护卫……桩桩件件,可都不是深闺贤淑女子该做的事。

    而宫里这位至尊,偏偏有时会对出格的女子青眼有加,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如瑾忽然恐惧起来,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被皇帝知道了多少,尤其是与长平王几次私下相见,皇帝又知不知道?

    从凤音殿到院门外的短短几步路,她走得滞重艰难,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到了门外,额角已经淌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吉祥忙掏帕子给她擦面,一面扶着她站在墙边歇息,“都九月半了,日头再毒天气也不那么热了,您怎么一头一脸的汗。可别站在树荫里,受了风反而不好,且在这里慢慢落汗吧。”

    “我没事。”如瑾自己接过帕子,三两下擦干了头脸,靠了红墙平复心跳,脑中飞速回忆着以前,也飞速想着以后。

    甬路上静静的,平整笔直的青灰石砖地上零星躺着几片落叶。今年秋天来得晚,往年在这个时候,漫天满地都是枯黄褐红的叶子,在风里刷拉拉的响。这是她曾经赴死的季节。

    她抬头看看京城湛蓝高远的天空,被宫中道道红墙分割成一块一块,碧金的琉璃瓦晃得她眼睛发疼。

    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该小心些才是啊!

    萧充衣是和张六娘一起出来的,两人之间显然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到了宫门就分道扬镳,萧充衣带了侍女步行向左,张六娘则朝右侧停车的地方走来。

    如瑾看着萧充衣窈窕的背影缓缓而去,不顾张六娘诧异的目光,追过去叫住了她,“萧充衣,借一步说话?”

    萧充衣闻声回头,步摇的垂银流苏划出美好璀璨的弧线,她正好站在下风口,未曾说话,先举帕掩住了口鼻,只用目光询问如瑾的来意。

    如瑾含笑看着她,再次说:“烦请借一步说话,只有你我二人。”

    吉祥便自主退开了几步。跟着萧充衣的丫鬟抬眼看向主子。萧充衣眼波流转,想了一想,点头,示意丫鬟退后。那丫鬟便低着头走到吉祥身边,如瑾微微偏头,吉祥又拉着那丫鬟再退几步。

    张六娘带着人,站在车边远远看着。

    前方是笔直伸长的甬路,两侧连绵无际的红墙直直通向远方,路的尽头是模糊的,像谁也看不清的未来。萧充衣浅绛色的衣裙在风里飘起,满身珠玉在日光之下莹莹闪烁,贵气逼人。她的眼睛却比珠玉还要明亮,乌黑的,光华夺目。看着如瑾时,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戒备。

    如瑾静静回视她,轻声说:“小心你的侍女。”

    萧充衣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戒备更甚。

    如瑾说:“我与你一面之缘,彼此身份更无利害之争,害你是没有必要的,所以这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她不妥当的,我也不会告诉你,而且我知道的并不多,她背后是谁需要你自己仔细查看。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教了。”

    萧充衣微微皱了眉,缓缓说:“你与我长得很像,这一点……”

    “这一点对我的损害更甚于你。”如瑾很快接过话头,坦言道,“但让你消失并不能解决问题,没有你也许还会有其他人,反而你地位稳固了,我的忐忑才会消减。许多事只可意会,充衣自己慢慢体悟便是。在希望你步步向前这件事上,我和你想法一致。”

    萧充衣若有所思,琉璃美目紧紧盯着如瑾。

    如瑾话已说完,微微欠身,告辞离去。张六娘等在车边笑说:“妹妹倒与萧充衣投缘。”

    如瑾歉然笑笑:“让姐姐久等。我最近钻研绣活,适才见她的帕子上有种针法以前没见过,特意问一问。”

    张六娘没再追问,只说:“咱们回家吧?”

    “嗯。”如瑾在吉祥的搀扶下走进车里,坐定了掀帘回头张望,还能看见萧充衣静静站在原地,扬着脸看向这边。她的侍女垂头候在一旁,仿佛丹顶鹤身边站了一只鹌鹑。

    如瑾放了车帘子闭目养神。萧充衣是性子张扬,但并非跋扈,而且很有些聪明头脑,前世时一路从底层走到贵人之位,若非心腹侍女反水指证,还能活得更长,走得更远。那侍女是跟着她从清和署出来的,情意自非旁人可比,所以咬起人来才会更致命。不管是出于对自身和长平王府的保护,还是同命相怜,如瑾都愿意给她这个提醒。

    希望她能因此留神。

    凤音殿里皇帝还没有走,正品尝皇后亲手做的银耳雪梨甜汤。皇后在一旁陪坐,一面将桌上的绣品收起来。皇上抬眼看看,瞄着那条绣了并蒂莲的帕子说:“这似乎不是你的手艺。”

    皇后拿起那帕子慢慢叠,“皇上好眼力。您觉得这绣活怎么样?”

    皇帝随便瞅了瞅,说:“还好,针工局又来了好绣娘么?”

    皇后笑了:“皇上,这是萧充衣的手艺,不是绣娘的。”

    皇帝就低头看自己腰间的龙纹囊袋,微有疑惑,“是么。”

    皇后掩帕而笑,将桌上一堆绣活全都扫进了匣子里交给侍女,起来给皇帝端点心:“您戴了这些天萧充衣的东西,倒认不出她的绣工来了。”

    皇帝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没接话,喝了几口汤就撂下了,点心也不曾吃,让沏茶来,然后脱了鞋倚在迎枕上歪着养神。皇后亲手倒茶,隔着榻桌陪坐对面,过了一会笑笑说:“皇上来得巧,正好萧充衣和老七侧妃碰到一起了,不知您看见没有,她们站在一起,倒真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看着就有趣呢。”

    一边说,皇后一边打量皇帝的神色。

    皇帝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久久才“嗯”了一声。

    皇后停了一会又说,“只可惜蓝氏那么个好模样孩子,倒有不得人心的毛病,这屋里开窗散了半日,还有股子呛人的味儿。赶明儿臣妾让太医去给她好好瞧瞧,看能治好不,否则真是委屈了老七。要不是寂明**师保媒,说什么咱们皇家也不要这样的姑娘嫁进来。”

    皇帝呼吸渐渐均匀,似是睡着了。皇后看了看他,住了口。

    等皇帝午睡起来走了,秋葵近前来禀,说蓝侧妃和萧充衣在宫门前说了一会话。“说的什么?”皇后问。秋葵摇头不知,禀说当时两人离人很远。

    皇后沉吟:“不管她们说了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的态度。”

    “娘娘看出什么来了?”

    皇后脸色并不好看,半晌才说:“皇上日理万机,最近为了旱情更是殚精竭虑,云美人前日崴伤了脚他都没在意,却还知道蓝氏的毛病快要好了这等微末小事!”

    秋葵被主子阴沉的语气吓到,想了想,迟疑的说:“蓝侧妃有疾而嫁进王府,传出去总是给皇家抹黑,皇上稍微留意一下也是常情……而且蓝侧妃这毛病,宫里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说不定是哪个无意间提起一句半句,皇上才知道的,未必是刻意留心。”

    “若真是这样才好。”皇后回忆如瑾捡香料的那会,皇帝沉沉盯着她的态度,心里不大自在。

    当时的皇帝面无表情,寻常人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皇后也看不出。可是夫妻二十几年的相处,直觉上皇后还是觉得不对劲。越是想不清这不对劲源于何处,就越是烦躁。

    秋葵说:“不管如何,蓝侧妃身上有毛病是真的。娘娘要是不放心,不如……”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皇后微微点头,站了起来。“去传医正陆雅来,儿媳有病,本宫这个做婆婆的当然要好好关心一番。”

    ……

    如瑾从宫里回府,不顾张六娘是否会多心不高兴,回屋换了衣裳直去锦绣阁。

    楼下立着的内侍微有诧异,愣了一下才上去通禀。也难怪他如此,自从那日如瑾逃也似的冲出了这里,这些天来一直未曾踏足,长平王每日读书也没去辰薇院看她,府里已经有下人开始嚼舌头,说是侧妃被冷落了。现今如瑾又主动跑过来,自然会引起大家猜测。

    可如瑾不管这些,比起王府和侯府的安危,内宅的琐碎都是微末了。

    “请蓝主子上楼。”不一会花盏亲自过来恭请。

    如瑾朝他点点头,让丫鬟等在下头,自己提裙跨过门槛,登上楼梯。

    楼里静悄悄的,为着不影响主子看书,连贴身伺候的花盏一众都伺候在楼下了,有了传召才会上去。如瑾一路踏上楼去,绣鞋踩在锦毯上落地无声,只有衣裙摩擦的悉悉索索。

    进了内室,长平王倚在榻上假寐,榻边堆着好几本书籍卷册,乱七八糟叠放着。如瑾走到跟前时他笑着张开了眼:“还以为你再不敢来了。”

    如瑾没心情跟他扯这些,坐下来就问:“王爷手下有崔吉这样的人,永安王、太子、还有皇上,他们也会有吧?”

    长平王点头,“怎么问起这个?”

    “王爷,那么蓝家府外那些护卫,还有王爷几次和我见面的行踪,会不会有被人察觉的可能?”

    “你适才进宫遇到了什么事?”长平王坐直了身子。

    如瑾简略将进宫过程讲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我自己突然想起来而已。蓝家的护卫不算什么大事,甚至王爷和我私下见面也可以解释,但是王爷平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真的不会被人知道吗……抱歉,我并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

    长平王微笑:“我早就说,你是过分小心的人。”

    “王爷……”

    如瑾想要解释,长平王紧接着又说,“没关系,彼此彼此,我也是过分小心的人。”他没有回答她方才的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知道皇上的心腹侍卫叫什么名字么?”

    如瑾摇头。

    “叫马犀。”长平王盘膝而坐,宽大的家常软袍披在身上,散着发,像个修道的,不紧不慢的开始叙述这个人的年龄相貌,习惯爱好,擅长什么武技,来自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人都在做什么,有几个朋友,又有那些对头,一一交待清楚。之后说,“不只马犀,我的人花了近十年的工夫,损了上百条性命,将他手下统领的所有内廷侍卫都查了一遍,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所以父皇派人出来暗地行事,在别人那里可以查到多少不论,在我这儿,只能查到我想被查到的。”

    如瑾听得暗暗心惊。

    长平王又开始点起朝臣的名字,有的人如瑾听过,有的她没听过。点完了几十个人,又说起宫女、杂役、六部小吏、京兆府衙头、甚至城门守卫,还有京外各省官府的人,各地驻军和边地守军,林林总总,职位高低不同,什么人都有。

    如瑾眼前慢慢张开一张大网,罩住了燕朝治下每一寸王土,而这张网上的一个个结点,就是长平王口中念出的人。

    她震惊非常。“王爷,这些人……都能为你所用?”

    “当然不是。”长平王呵呵的笑,“我要有这个本事,早就坐到金銮殿上去了,还在这里读什么书。”

    “那……”

    “我方才说的,只是我能记住的一些,一个人的脑袋总是不够用的,更多的,还在唐允几个的记档里。只不过是记录了这些人的关键点,要用的时候方便起用罢了。他们还不是我的人,甚至仍是我的敌人。”

    如瑾懂了。他说这些,只是让她放宽心,知道他有周密的布置,并非莽撞冲动行事,自然对别人的窥探也有应对筹谋。

    “那么,皇上对王爷的行踪并不知情,对蓝家的事……”

    “我能保证自己的行踪没有泄露,襄国侯府可保不齐了。那是蓝侯爷的事——不过,你家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啊,蓝侯爷赤胆忠心,内宅里乱一些只不过博人一笑,你怕什么。”

    “我府外的侍卫是王爷的。”如瑾无奈。

    长平王不以为意:“父皇以为是你找的。杨三刀是镖师,请些江湖人来当护卫很正常。”

    怪不得皇帝说什么“厉害丫头”,原来果然言有所指。如瑾连忙回想除了这件事,还有无会让人警觉误会的,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了,除了长平王的接近,她身上最大的隐秘不过就是这些府外护卫。

    可杨三刀的来历不会引人联想么?结果长平王说,杨三刀不是他的人……

    只有崔吉才是,而杨三刀真是货真价实的镖师,迫于崔吉的手段才对其俯首听从。虚虚实实,这才最容易让人相信……如瑾感叹长平王的心思,不由腹诽,这人做起见不得光的事来真有一套。怪不得杨三刀有时怪怪的,不如崔吉好用,原来人家全然不知这些事。

    如瑾渐渐安心。

    安心之余又暗笑自己过于紧张。这位王爷不是简单的人,她嫁进来之前就领略过了,不然也不会隐约察觉了他的野心还答应嫁他,她是最怕卷进是非里的。

    可也许是因为朝夕相处之后,这人的惫懒无耻迷惑效力太大,连她也偶尔迷糊,才屡屡担心,屡屡惊惧。

    经了这样一番彻谈,如瑾在宫里生起的惊悸终于散了。

    娘家和王府暂且都是安全的,剩下皇帝对她关注的可能,虽然依旧让人担忧,可到底是可以慢慢解决转圜的事了。在这方面,如瑾自问还有些计较。

    “王爷,您要谋事,我对那些全然不懂,不过也愿意帮一帮您。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可吩咐。”帮他就是帮自己,如瑾是诚心诚意的请求。

    既然她嫁了一个要往前走的人,他没有退路,她自然也没有。

    长平王却笑:“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要是非要帮我,就多吃多睡,早点长成大人,好给我开枝散叶传香火。毕竟,储君的子嗣也是很重要的。”

    如瑾立时红脸。

    她发现这人有个本事,就是明明好好说着正经事,他须臾就能引到不正经的话上去,令人防不胜防。

    “王爷若无别事,我先告退了,不打扰王爷看书。”如瑾低了头起身。

    长平王盯着她窘迫的样子呵呵直笑,如瑾越发不自在,匆匆福个身掉头就走。长平王也没拦着,一直目送她出门。

    人走了,水晶帘子晃动不停,长平王瞅着那帘子,嘴角的笑渐渐淡去,起身走到屏风后扳动了机关。没多久暗格里闪出人来,长平王说:“这阵子盯着点皇后。”

    ……

    绣品铺子开了起来,如瑾回娘家时顺道逛街,去铺子附近转了一圈。那条街上大多都是寻常平民,达官显贵很少过去,街上走得最体统的人也不过是衣衫整洁的商人或举子,王府的金漆马车行在那里颇为惹眼,是以如瑾没有进店,坐在车里在门外转了转就离开了。

    但也将大致情况看了差不多。因为开张之前有女伙计阮嫂子到处宣扬,开张头半月买绣品又有零碎东西附赠,所以街坊四邻不少人都来看热闹。前来的姑娘媳妇子一旦进铺子走上一圈,很快就被新鲜的花样、鲜亮的绣活吸引,更被能说会道的阮嫂子哄得高兴,多多少少都掏了腰包,再搭上附赠的布头、丝线、顶针一些不值钱却日常用得着的小东西,客人们大多比较满意,回头客很多。如瑾去时已经开张好几天了,还能看见不断有人高高兴兴进店,再高高兴兴出来。

    吉祥跟着如瑾看了一圈回来,不住夸奖彭进财:“主子真是找对人了,自着手到现在,难为他件件样样想得周到,买东西还送小玩意,真不知他怎么想来!恭喜主子招财进宝,生意兴隆。”

    如瑾被她逗得发笑,打趣道:“瞧你这高兴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铺子你是亲手开起来的。上次你跟着我也见过彭进财了,今天这么夸赞他,是不是……”

    存了半句没说,如瑾故意盯着吉祥看。旁边来送新花样的寒芳抿嘴直笑,吉祥登时满脸通红,冲寒芳骂:“你鬼鬼祟祟笑什么!”回头又来抱怨如瑾,“替主子高兴也不行,您嫁了人,把以前的持重都抛在脑后了,只知道拿我们寻开心。”

    如瑾说:“我可没拿别人寻开心,是你自己没口子的称赞人家,谁听了不替你多想想。”

    吉祥脸色越来越红,说了句“奴婢去看看梨子洗好了没有”,就匆匆出去了。

    寒芳忍不住哈哈的笑,手里几个花样子掉了一地,又匆忙弯腰去捡。如瑾一边笑一边寻思,吉祥也是稳重久了的大丫鬟了,以前在老太太跟前当半个家,和满府里婆子媳妇们打交道,也会互相开玩笑,倒是没见过她这么羞窘的时候,难道真是被自己歪打正着,探出了她的心意……可她跟彭进财才见过一两面,还都是陪着自己,也没有真正和人家打过交道,似乎又不大可能。

    想来想去,如瑾决定多给两人创造一些见面的机会,万一吉祥真是有这意思,那彭进财除了岁数稍大一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她身边用过的丫鬟,好几个到了适婚年纪,该是替她们操心良配的时候了。

    彭进财自己定的规矩,铺子里每月盘账都要跟如瑾这个东家详细交代,开张初始则是每十天盘点回禀一次。隔日就是十天日满,如瑾就住在娘家没有回王府,一边等着彭进财的报账,一边也是等着青州来人。

    前阵子永安王出去赈灾,如瑾一边劝着父亲派人回青州老家去看看是否受灾,一边也让崔吉暗中派了人手回去查看详细,蓝泽办事她不放心。结果青州果然有轻度的灾情,但因为地方上事先开渠引水灌溉,又斥资打了许多深井,处置算是得宜,最终收成倒是保住了七八成,这在西北地区已经算是相当好的政绩了。

    佟太守作为地方官,因此有幸能在上峰回京述职的时候陪同前来,在朝中露一露脸,汇报赈灾的经验。崔吉派的人往返京城青州不断传信,因此如瑾得知佟太守已经到京了,正在郊区驿站休整,次日就要进京入朝。

    如瑾直觉他可能会来找蓝泽,就在家里等着。

    果然,第三天,彭进财进府交账的时候,佟太守也来拜访襄国侯,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因为铺子已经开了起来,如瑾就将事情和母亲说了,在家里见彭进财也不再遮掩,只是对蓝泽那边,只声称彭进财是请来打理秦氏陪嫁的,并不曾据实相告,免得这糊涂侯爷又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主意,而且他手头紧,如瑾怕被他惦记。蓝泽对此只说了句“她那点陪嫁还需要专人打理吗,而且两个破庄子都在青州,京里弄个人是要干什么”,秦氏和如瑾都不理会他,他也就丢开手不管了,只是彭进财每次进府,若是被他看见了就训上两句。

    这次也是,彭进财从角门进来,往内院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出来等佟太守的蓝泽,蓝泽板着脸又开始训人,彭进财低头听着也不反驳,直到外头门上来报佟太守到了,蓝泽这才丢开了他过去。

    给彭进财引路的婆子把蓝泽骂人的事禀报了,如瑾忙让丫鬟给彭进财倒茶,笑说:“又让掌柜受委屈,我替侯爷给你赔礼。”

    彭进财躬身接了茶盏,郑重谢过捧茶的丫鬟,才转头说:“东家是东家,侯爷是侯爷,东家不用赔礼,小民遇上襄国侯被训几句,是侯爷给小民脸面。”

    身边几个丫鬟都被他说得笑起来,如瑾瞄向吉祥,刚才捧茶的就是她,现下她正微红着脸跟人一起笑,眼睛却不往彭进财身上看。

    如瑾心里就明白了七八成。遣退了其他人,只留了吉祥寒芳,彭进财那里开始报账,将这些天卖了多少钱,花用了多少,什么东西卖的多,回头客多半是什么人,接下来打算怎么经营,都说得细致而干脆。如瑾点头,没接他递过来的银子,笑说:“才十天就有十五两的进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若没有彭掌柜这样的本事人,再也别想的。”

    十五两放在侯府王府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可小本买卖初期能赚这么多,已经相当不错了。这是个良好的开端,如瑾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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